电影《黎明的一切》：每个人生命里都有光明与黑暗
《黎明的一切》是近期看过最舒服的电影。看预告的时候有想过会不会变成一部无聊的科普片或者是莫名其妙的俗套爱情片，好在根本没有。甚至没有出现面对精神类疾病最容易出现的追根溯源，只是平静地呈现一个状态，社会的一部分，人生的一个片段。那是一种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却无法控制的困境，在生理性或者是情绪性的失控中试图找寻秩序与联系。这也是一个没有解决方法的持续的状态。影片改编自濑尾麻衣子的同名小说，讲述拥有常人难以理解的疾病和烦恼的同事二人互相帮助度过各自创伤的故事。患有经前综合征的藤沢美纱，因为刚转职来的山添孝俊做的某件事而爆发怒火。陷入自我厌恶的美纱才知道孝俊其实患有恐慌症，逐渐两人为了获得其他同事们的理解，彼此间变成了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恋人的同志关系，即使自己的症状没有改善也会想着能否帮到对方。与很多讲精神障碍的电影不同，全片的节奏基本保持在一个匀速的状态，发作、好转、互助、讲述、再发作，如同日夜与季节更替，也一如我的真实状态。男女主的关系既非朋友也非恋人，只是有相似的苦楚而靠近的关系。在一些两人独处的场景里，也见不到额外的、暧昧的东西。在友善的同事关怀间前辈的自杀，凝视沉睡城市夜空时内心撕裂的文字独白，母亲的遗传病，就像哪怕无事发生但每个人都摒足气息感知的突然发生的地震。对人类的本质脆弱性的理解，算是该片的基调，调节着这个岛屿之上平凡的人们的共同生活。当男主骑向一片灿烂的逆光，男女主人公的场景从容交错切换。男主骑车的动作，女主醒神的动作，平静，缓慢而清晰。导演在此刻找回了描摹人物状态的叙事魔法，通过人物处于相同状态的默契形成情境的共振，并在更大的城市画布下洒下几点来自不同灵魂的动人星光。就像湖南企发文化王老师说的，疾病并不是本片的杠杆，导演显然更在意人如何与人心意相通。尽管路途最终相背，要离开的选择留下，要留下的离开了，但这样的选择也是某种维系的佐证。一段旋律简单的主题乐，在采访那场戏前已经响起，轮到女主采访时戛然而止，在采访结束后又自然续上，反向烘托出该有的氛围；似乎才刚铺好场准备来点小高潮，这一场就已结束，若即若离的关系，在不明示的黑暗里保持暧昧，堆积出密密麻麻的涌动；愈是看起来包容善良温暖舒适的环境，愈能让突发的崩溃和持续的厌世没有出路。这样的同类，这样的异类，交织在一起，她给他示范如何适应环境认真应对生活，他教她不要压抑转移坏情绪的落点，即便散开，彼此也多了一点在黑暗里对光，在光亮里对暗的理解与适应。湖南企发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婷婷在其代写的解说词中写道，这是一部非常容易理解的电影，聚焦精神类疾病但不沉重。对概念比较喜欢，每个人生命里都有光明与黑暗，但是好像只喜欢自己解读的那个角度。一觉得稍微有点减分的部分可能是导演真的相信其他人共情和帮助，真的能让我们走出长夜。可能他说得对但是过于正能量了，怎么知道自己的出手只会有帮助，而不会有额外的伤害呢？你要怎么在孤单的、细碎的日常生活里，注意到世界是广阔的？在他向她讲述自己第一次惊恐发作经历的最后，两个身影走到天桥尽头，走到路灯之下，摄影机在一个更高更远的视角凝望他们，不是作为上帝、而是作为星星的眼睛。于是你在这里，不知道这是一段小巧的小品，还是一部广阔的电影。它选择了不尖锐也不痛。当人物在自己的动线里走着、过普通的日子，能遇到的所有人都是温馨的，只是日常的流动里总藏着隐患，隐患边上有他人的底噪。从荒川到星河，从城市到宇宙，城市也是周遭，宇宙也是周遭；你看最普通的人，都有小小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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